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惡生物語1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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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緒帶著齊夏生離開學校,從齊夏生的臉上就能看出他的心情很複雜,這是他第一次翹課,以前早退的事連想都不敢想,如今卻光明正大的步出校園,反觀旁邊的真緒他似乎很習以為常的去面對這件事,這就是他們兩人的差距。

因為帝華有明文規定還未拿到駕照的同學不準騎機車上下學,像真緒這種老是在藐視王法的人,為了不讓校方有機會扣留他的愛車,他一大早就會將機車停在附近大樓的停車場,令我感到神奇的是,他這樣停了好歹有兩三個月以上,竟然沒被他人視破,真是讓我想不通。

真緒拿起一頂安全帽,遞給齊夏生淡淡說著,「戴上。」

「這台車是你的嗎?」映在齊夏生眼前的是BMW R1200RT,一個高中一年級生應該是沒辦法騎這種貴鬆鬆的車吧。

「是。」真緒俐落的跨坐在車身,迅速發動引擎後,對一旁傻愣的齊夏生發出通牒。「再不上來你就自己一個人留在這裡。」

「抱歉。」齊夏生趕緊將安全帽扣上,費了一番功夫後,終於坐在真緒身後。他不是很常坐在機車後頭,尤其是這種重機,光是要從哪裡上車就讓他傷透腦筋。

真緒轉頭拉住齊夏生的手,放在自己的腰際旁,「抱緊,等一下若你摔出去了,自己去急診。」

對於真緒講話惡毒這事,齊夏生總算領教到了,這次他打從心裡覺得這男人就是見不得他好死,索性手一握緊,拉住不良少年的衣服。

真緒也不打算講什麼,隻要人別飛出去,管他抓那裡。

油門一催,BMW R1200RT令人振奮的發動聲很快就帶領齊夏生進入一場惡夢,是的你沒看錯,就是惡夢。

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沒瞎,那油表上的指針所指的數字讓他腳軟,100hr/km。

「也太快了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!」齊夏生很想跳車,但此時這種速度如果跳下去,他的腦袋就會跟他的身體分家。

眼前忽然一黑,那、那離他們有50公尺近的那輛是砂石車吧!真緒的速度越來越快,他們與砂石車的距離也越來越近,就在雙方距離不到三尺時,真緒立刻轉動車身,停在一家拉麵店騎樓前。

「你可以下車了。」

真緒話還未講完,齊夏生馬上以超高水準的姿勢及速度遠離這台車,這個身姿跟方才上車的肉腳看不出是同一人。

「不錯的身手。」好快的下車速度,連真緒都小小的佩服。

「當然……」齊夏生差點抓兔子,整整將近十分鐘的車程,連紅綠燈也不停,一路狂飆,當真有這麼趕嗎?

「先進來吃點東西吧。」真緒自顧自的往拉麵店裡走。

「我看你吃就好了。」齊夏生搖了搖頭,都快吐了,那有什麼食欲。

「多少吃一點。」真緒拿起菜單,點了幾樣後便將視線移到齊夏生那張要死不活的臉上。「你一副快死的樣子,有這麼難受嗎?」

「你……你應該很常收到罰單吧!」以這種速度飆車,一定是測速照像機的最愛。

「從來沒有過。」

「什麼?」齊夏生不解的歪頭,衝再快都可以拍到車尾說,那有這麼簡單被逃掉的?

「我有記下哪個路段有照像機。」真緒拿起筷子,開始吃起剛上桌的拉麵。

「你的記性真好。」

「是不差。」真緒無所謂的聳肩。


「你花很多時間在讀書上嗎?」齊夏生忽然問著。

「讀書?我每天回到家就六點,吃個飯、整理房間、洗澡、上網然後睡覺,那有時間讀書?」

「實在看不出你是全校第一。」說這句話時齊夏生還很無奈的搖頭。

相信我,齊夏生同學,我也看不出這傢夥是全校第一。

這一定有什麼樣的誤會。

「我覺得是這裡的優劣。」真緒指著自己的頭,暗示著腦袋的好壞。

這時真的不得不坦白說,我教過這麼多學生裡,不良少年真緒是唯一一個我認為他是天才的人。他不需要花太多時間讀,理解力強、對數字又敏感、腦筋也轉的快、過目不忘,再加上他混歸混,也很肯學的情況下,分數從沒有掉出一百分,三年來帝華的排行榜時常更動,隻有第一名的他屹立不搖。

「我的這裡確實不太好。」齊夏生也學起真緒的動作,「第三名……我從來沒有第三名過。」

「我不認為分數跟名次能代表什麼,別把數字帶來的迷思困住自己。」真緒淡淡說著。

齊夏生沉默了五秒,低下頭輕聲問著,「有人逼你念書嗎?」

「沒有。」

「可是我有。」齊夏生苦笑了一下,「我小的時候有一次數學考差了,被罰不準吃飯,還要跪在我父母房間的門前一直唸著我錯了,有這教訓以後,我再也不敢考低分,但我想今天回家應該有罪受了。」

「書是為自己讀的。」真緒說著。

「我知道,但……」齊夏生的神色閃過一絲的落寞,「我沒辦法,學費是他們付的,我有義務及責任要讀好。」

「你就這麼在意嗎?」真緒覺得齊夏生很不可思議,也許是彼此的家庭背景不同,會這麼強制要求孩子的課業,這跟「關心」已經有很大的不同了,那叫壓迫。

「我能不在意嗎?」齊夏生苦澀的笑了笑。

「你要這麼過下去,還是要攤牌,自己選吧。」真緒看了齊夏生一眼後,又繼續低著頭吃他的麵。老實說,他真不想看到現在齊夏生那張臉,眉頭深鎖、一臉憂慮,這樣並不打緊,重要的是看到那副表情,讓真緒都不禁覺得有些苦悶。

「攤牌?這會有用嗎?」

「等攤了你就知有沒有用了。」真緒敲着齊夏生那碗麵的碗公,「都涼了,你到底要不要吃?」

「我吃不下……你剛剛騎好快,弄得我快吐了。」齊夏生搖了搖頭,拜真緒同學所賜,他一點食慾也沒有。

「是這樣嗎?」他將齊夏生那碗麵移到自己面前,「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的享用它了。」

「你食量真的很大。」

「發育中,我也不願意。」真緒說的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。MACOS

「等一下我們要去那裡呢?」

「海邊。我會慢慢騎,不用擔心。」說完又一口接著一口吃拉麵。

咱們真緒同學吃東西有男人的豪邁,麵吸得頗大聲,但不損他的帥,喝啤酒更是一口飲完,沒有半分醉樣。

基本上看他吃麵的樣子,就算再怎麼沒有食慾,也會覺得這麵很好吃。我想他將來應該可以幫食品拍廣告,一定會大賣。

真緒拿了紙巾將嘴及手仔細的擦了N遍後,爽快的付錢,然後載著齊夏生飆去海邊。

這明顯跟他之前所說的「慢慢騎」有出入,真緒一臉誠懇的跟齊夏生解釋,時速九十,他騎小綿羊也沒這麼慢過。

這句話唬齊夏生還可以,要騙別人就不行,小綿羊這麼單薄,怎麼可能讓他騎到九十?更何況,這小子肯定沒碰過那種淑女車。

海風挾著一股鹹味傳入鼻間,穩定了齊夏生的思緒。天是如此的藍,海也是如此的藍,有種說不出的舒暢在體內流動,帶走他先前滿腹的憂鬱。
齊夏生想起年幼時母親曾帶他來這裡看海,出身貴為千金小姐的她有繪畫的天分,妙筆丹青,運色自如,光影分明,原是死的畫布到她手中,就是永恆的美。尤其是海,她的房內掛著一幅海的景色,在夕陽下一片的橘黃,波光四起十分傳神。

不知是愛海的基因也傳到他身上,齊夏生對海的眷戀比黃昏更為濃烈,卻礙於課業的壓力久久不能來到這裡,如今再次看到黃金色的海岸,一樣的思念,心情卻有別以往。

真緒站在一旁,手中拿著菸看著遠方。他跟齊夏生是不同的,真緒沒有承襲上代對海的懷念,他總是很純粹的去看待任何事物,除了某些特定的人。

對宇燐花,真緒喜歡他的率真與單純,所以待他像弟弟般愛護。

對李信,則是想關照這樣一個人,想讓他明白什麼叫作真誠什麼叫作感動。

對於我,表面上我們常有意見不合,但私下我和他就像朋友,隻是他好像在這時候還沒感覺我是一個長輩,一個大人。

對於齊夏生,我看得出真緒對於他的疼惜,他是Screenshots相當認真且盡心的想讓齊夏生不受傷害,真緒對他的關愛不同對於宇燐花,因為真緒付出得相當多。

齊夏生緊緊握住真緒的手,兩人的手指交疊著,是齊夏生的脆弱跟真緒的堅強,直到夕陽餘揮散去的那刻,真緒都沒有鬆開手,一直牢牢的互相鎖著。

──真緒終究還是兌現他當初的承諾。

*** *** ***

當齊夏生打給他的雙親現在人在何處時,咱們有錢有勢的齊老爺便以一句「我才不想知道你死去那裡」掛斷了電話,這句之經典大概可以進咒死榜前五名裡。

真緒也明白齊夏生的無奈,但人畢竟是被自己拖出來的,他也很負責的幫齊夏生安排今天的去處。

播個電話給李信要他多準備一人份的餐點後,真緒便帶齊夏生去李信家。

李信之前是住在不到十坪的套房中,後來真緒說要跟他一起合租,他便從小小的五坪搬到兩廳三房的大廈。

這大廈的單位都裝潢得很別緻,一副那種身上要有幾百萬的銀子才住得起,李信當然是沒那麼有錢,但別忘了他的室友,我們偉大的神,真緒同學最不缺的就是錢。

真緒也是個會用打工賺錢的人,他年紀輕輕就很會改裝車子,將性能升級卻又不會降低品質,一些對這方面有興趣的好手都會向他討教與交流心得,眾人一道研究如何創出極緻,也因此他的收入向來是可觀到連我也想轉行。

宇燐花一開始也跟他們一起合租,但真緒疼愛弟弟,馬上勒令他將那些小錢收好,不用出來撐場面。

齊夏生倒是沒想過真緒這麼不缺錢,而且,他真的是很有潔癖。

客廳整理的井然有序,木質地十分光滑像方才打過蠟,桌墊也純白乾淨好像從來沒用過,杯子及茶包都整齊的放在水壺旁,綜觀整個景像整個環境,隻會得到一個結論─-這就是神級的樣品屋!

一切就是強調乾淨跟高級,這就是真緒同學的精神。

餐廳的擺設也是別出心裁,四周都是和門,上面繪著梅蘭竹菊,非常古色古香。

於是,晚餐就這麼熱熱鬧鬧的開始了──

「真緒,你一定要嘗嘗我跟李信一起做的鮭魚卵手卷,這真的很好吃的喔!」宇燐花將手卷擺上桌後,不忘推薦一番。

「先開動吧。」必經的飯前開動儀式後,真緒也很給美少年宇燐花面子的吃下他所做的手卷。

當然,我隻能說,美少年並沒有開餐廳的命,反觀旁邊不發一語的李信,他的料理就有廚師級的水準,道道美味,令人讚不絕口。

「嗯!這個好吃!」宇燐花邊吃炸蝦邊說著,剛炸好的蝦子沾上蘿蔔泥味道相當清爽不油膩,讓美少年忍不住又吃了第二隻。

看了宇燐花一眼,李信默默的抽了幾張面紙,將美少年的嘴角擦了擦。

「你吃得滿嘴都是。」李信說著。

「我吃相有這麼難看嗎?」宇燐花一臉疑惑詢問李信。

「不怎麼優雅。」

「那是因為你的東西很好吃啊!」宇燐花認真的開口。

我說宇燐花同學,好吃就可以不顧形象的吃起來嗎?多學學你前面那位真緒大哥吧!他吃得既豪邁又風雅啊!

「齊夏生同學今天要住下來嗎?」李信在此時問著真緒。

「嗯。」真緒點了點頭,相當專注的將眼前的食物搜括一空。

我們真緒同學有個習慣,如果他不是很餓時,你要怎麼跟他扯,他都可以跟你聊到你不想聊;萬一他很餓,就算你跟他說明天是世界末日或有大海嘯,他充其量就是敷衍性的點頭表示他收到,但這種點頭其實是一點意義也沒有,因為他隻想到吃。

真緒這人雖精明,也有他身為蠢蛋的地方。

看這情況李信自然是不會再問下去,他默默的幫真緒倒了杯水,免得他吃太快噎死,少個人付房租這就不好玩了。

好不容易等真緒吃飽了,李信便再問了一次,這次總算有個具體的答案了。

「那今天你就與燐花一同睡,我與夏生睡同一間。」

決定好睡覺的地方後,這四人在客廳聊天看影片到晚上十一點便各自回房休息了。

宇燐花跟李信擠習慣了,所以我就不敘述,最重點的地方就是真緒跟齊夏生,他們光是誰睡裡面誰睡外面便冷戰起來了,想當初美俄的關係也沒他們那麼惡劣,一發不可開交之際,便以猜拳決定輸贏,結果是真緒勝出。

說到這裡,用剪刀石頭布跟真緒玩就是個錯誤,隻要齊夏生持續堅持下去,真緒大神是一定會妥協。我們的神隻要他非常想睡,就算要他睡廁所,他也會立刻躺在裡面的。

打從齊夏生有記憶以來,夜晚都是一個人渡過,大家都說他很乖巧,不會吵著要人陪他睡,事實上他之所以不需要別人陪,是因為他會半夜爬起床讀書。也曾聽大人在閒聊時意外得知母親從前會抱著他睡,但有人在身旁的感覺是什麼,齊夏生早已忘了,好像非常溫暖,但這也隻是好像。

破碎的記憶一直到今天才有重見光明的時日,真緒有力的胳臂擁著他,齊夏生瘦小的身軀就依偎在他溫熱的懷裡,真緒寬大的肩,有力的心跳,是這麼令人感到安心。

齊夏生輕輕的笑了,這十六年來第一次,他深深的感受到什麼是溫暖,今天,應該可以做個美夢吧!再也不要去想什麼成績了,再也不要去想了。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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